荷兰历史(一)谁是这里的主人?罗马帝国又带来了何种影响?

本文是直播吧足球地理学堂荷兰历史篇的开始,主要将带给大家上古时代至古罗马时期的荷兰历史。笔者将选取有着重大影响、或者十分有趣的部分进行选择性表述,希望带吧友对荷兰历史有更深入的了解!

上古时代:

如今的荷兰地区在史前时代就有人类活动的踪迹,而在中世纪和殖民扩张时期,荷兰一度达到了国家实力的顶峰(虽然对一些其他地区的人民来说可能是噩梦)。但是,基于荷兰自身极小的体量,去撼动世界历史、或者称为欧洲历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在也是勉为其难;甚至当代许多荷兰史学家都很难研究“正统的荷兰历史”。无论在哪一个时代,每次提到荷兰历史就不可避免地谈及周边诸如法德地区的一众邻居。

(图中红色部分是如今荷兰王国的领土,可见荷兰之狭小;而本文只讨论位于图中右上角欧洲本土部分)

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如今的荷兰地区长期是人类活动的边缘;而原因主要是当地的气候和地理条件恶劣,并不利于早期人类定居点的形成。被发现最早的荷兰人类遗迹可以追溯到在大约25-30万年前,海德堡人(Homo Heidelbergensis)曾在这片土地定居,过着狩猎采集的生活;他们的遗迹从目前荷兰南部的马斯特里赫特周围至中南部的乌德勒支一带均有发现。

(海德堡人,被认为是最早扎根于这一地区的史前人类复原像)

荷兰地区的发展被恶劣的气候所局限,寒冷、多雨、多暴风。据考古学家的研究,荷兰、甚至西北欧大部分地区在冰河期前就长期受到霜冻与降雪等寒冷气候的影响。在3万年前的冰河期时,荷兰的大部分地区都被冰原覆盖着。在这样的荒芜之地,零星的居民在社会制度与生产工具的探索方面当然也十分落后:没有系统的社会制度与稳定的食物保障。

但是到了公元前13000-8000年前的冰河时代末期,那些来自北方斯堪的纳维亚地区、北欧平原(今德国、波兰一带)的日耳曼人、维京人、凯尔特人与早就生活在荷兰地区的少数居民逐渐形成稳定的族群;通往荷兰地区交织的河流水系和西北部大西洋的海域成为了人口迁移的主要媒介。

比如,诞生于于公元前5600年左右荷兰地区的斯威夫特尔邦文明(Swifterbant)与丹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支文明在随后的一千多年里实践农业和畜牧业,并且在社会组织上有着明显进步;著名的荷兰巨石冢正是出自该文明之手。

(巨石冢“Hunebedden”。荷兰现存54个巨石冢,其中52个位于荷兰东部德伦特省,迄今约4500-5500年历史)

德伦特省在荷兰历史中地位极其重要,这里承载着许多早期民族融合和发展的见证。考古学家在德伦特陆续发掘出大量稀有青铜制品表明,它在欧洲青铜器时代(公元前2000- 800年)甚至是一个国际性的贸易中心。

(红色部分位于荷兰东北部的德伦特地区)

荷兰先民对农牧业的实践是成功的,这种改变游牧生活的过渡平稳快速。在公元前2700年往后的一些泛欧文明中,荷兰地区已经被确定为许多先进农耕文明的共同起源地之一。比如:与弗拉尔丁恩文明颇有渊源的塞纳-瓦兹-马恩文明、与希尔弗瑟姆文化联系紧密的贝尔陶器文明(位于英国的巨石阵是贝尔陶器文化的典型代表)首当其冲。而当年的弗拉尔丁恩(Vlaardingen)与希尔弗瑟姆(Hilversum)两地的名称至今仍然被保留,荷兰后人在两地兴建了同名城市。

(如今希尔弗瑟姆市的市政厅)

虽然这些荷兰早期居民的文明水准正在快速提高,但是那些人依旧生活在以部落、血缘、或者起源为纽带的原始小集团里。对于这些日耳曼、维京、凯尔特人、甚至其他少数民族等的后代们,唯一能够带领他们发展壮大的途径并不是发展农业与商业;而是发动掠夺战争,通过掠夺资源、人口、土地等扩大影响力与权威。

荷兰人们其实依旧长期处于一种原始、不开化的状态;即便在南欧以及地中海沿岸不同地区的许多更加发达、现金文明在时间的长河中生长、繁荣、凋零。他们的这种两眼不闻窗外事的态度自古罗马帝国的兴盛而被最终被改变。

罗马帝国时期:

当古罗马人第一次在荷兰地区活动时,生活在莱茵河三角洲的一支实力强劲的日耳曼部落逐渐在此地区占据主导,即今荷兰东部海尔德兰及乌德勒支省一带,他们被罗马人称作“巴达维亚人”(Batavian)。

巴达维亚人是这一地区最早与发达的古罗马有广泛联系的部落(战争、贸易、通婚等);在大部分荷兰人的神话传说、甚至信仰崇拜中被荷兰人视为其祖先;自文艺复兴时期后,荷兰人一度自称巴达维亚人。

1795-1806年法控荷兰名叫巴达维亚共和国;荷兰的殖民地荷属东印度等被称为“巴达维亚”;今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也在1619-1942年间被称为巴达维亚。

另外苏里南、美国等许多留有荷兰殖民者脚印的地方都有名叫“巴达维亚”的城镇。

(图为1619年的荷兰报纸报道殖民者与雅加达土著部落的冲突,标题即为“巴达维亚人”)

历代的古罗马的征服者们对这些住在北部边境的日耳曼“野蛮战士”有所忌惮。到公元前57年,恺撒作为高卢的统治者带领手下有的八个罗马军团,接近了北方人的地盘,也就是今天荷兰的南部边界,试图征服这一地区。

恺撒自己的史官记录了这一地区最早的书面历史: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恺撒率领的大军与日耳曼部落的战争焦灼不下,双方均有胜败,罗马人想要一口吃掉这些“野蛮人”的计划落败。

但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罗马军团在正面战场取得了巨大优势,而迫使那些“荷兰人”撤退到森林和沼泽。

罗马人借机取得了重要河流、大路、城镇和土地的控制权;但是罗马人对荷兰的管理与控制本身就是不完全,并且与本地人关系十分紧张的。

(罗马人攻克荷兰巴达维亚人聚落,焚烧村庄)

公元前57年罗马帝国西北边境示意图

图示部分均在今荷兰领土内,浅黄色部分为罗马帝国,深黄色地区为北方部落;罗马军队未能完全占领整个荷兰地区,但双方却达成了奇怪的默契。

罗马帝国在荷兰地区的边境起始与大西洋沿岸的海滨卡特韦克(今名),经法尔肯堡、莱顿、莱茵河畔阿尔芬、乌德勒支至靠近如今德国地区的阿尔纳姆一带。

尽管在边境地带出现了许多混乱和零星的武力冲突,但在罗马水军、陆战军团和投靠罗马人的日耳曼辅助军的保护下,使荷兰地区得以相对稳定的发展。

直到公元1世纪末期,荷兰地区正式成为罗马帝国的一个省。也正是在公元一世纪,罗马人在荷兰地区建立了第一批真正的罗马式的城镇。这不仅仅是为那些罗马统治阶级提供的定居点,也成为罗马军队的补给站与要塞。

(于奈梅亨出土的头盔,属于古罗马精锐骑兵的标志)

据荷兰人类学家与考古学家研究,罗马人最早建立的典型城市可能是Mosae Trajectum,直译为马斯河之源,也就是如今的马斯特里赫特(Maastricht)。

在莱茵河及其支流上,除了像乌德勒支(Utrecht)被用于军事要塞用途的定居点外,还建起了许多普通城镇。第一个获得罗马城市特许状的奈梅亨(它最初的名字Ulpia Noviomagus Batavorum包含了凯尔特语“新田”、罗马皇帝图拉真;直译为罗马的巴达维人之地) 当年归罗马帝国直接管辖,并派遣最高领导人;同时也是巴达维人在荷兰最大的定居点,农业与商业繁荣。而靠海的弗尔堡(Voorburg),即便到了2020年的今天,依旧存有罗马的城市特许状。

(公元1世纪罗马帝国奈梅亨市城市模型)

罗马人对荷兰地区的征服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罗马人向荷兰人展示了什么是城市,如今奈梅亨的前身的建立,深远的影响了日后荷兰其他城市的选址、设计与管理。公元一世纪末期在马斯特里赫特附近修建的大桥连接了高卢地区与荷兰地区。

罗马统治者们用封赏土地、任命领主等方式,间接鼓励了更多的人前来荷兰地区安家、发展商业、耕地。而沿岸水利设施的创造,人工水道的修建,间接扩大了农业与运输业规模;其中大量的小麦类作物种植痕迹在这一地区被考古学家们发现。

(这种荷兰典型的田埂与水渠交错的农场规划模式也是由罗马人最先创造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位于南部荷兰的农场、村镇的规模越来越大,人们在物质上的富裕为休闲娱乐和艺术创作提供了平台:包括雕塑、壁画、制陶、甚至带有中央供暖系统和大浴室均在荷兰地区流行了起来。

(位于荷兰南部海尔伦“Heerlen”的罗马浴室遗迹)

荷兰的北部地带始终没有被罗马征服;尽管这地区的发达程度较低,但仍然对整个罗马帝国仍有重要意义。其中荷兰最大的一支少数民族弗里斯兰人就生活在这里,荷兰今日的弗里斯兰省居住着大部分的弗里斯兰人,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语言。畜牧业与牲畜饲料的生产在荷兰中部的河流地区与勃拉邦一带有着明显进步。

帝国北部边境莱茵河及其支流不仅构成了帝国的自然边界与防御屏障;同样重要的是,它们还是罗马帝国赖以生存的主要贸易要道。整个莱茵河地区作为一个中转站,帮助促进与不列颠地区的海上贸易;罗马人甚至开凿了许多运河使莱茵河支流相互连接,便于物资与人员的高效运输。而北方人在罗马这个邻居到来后,无需战争也可获利;双方的关系趋于缓和,商业交往频繁。

(笔者摄于今莱顿市东部的劳姆堡附近的运河。这条运河始建于古罗马时期,当年被称作Fossa Corbulonis,自那时起就承担着航运的功能直至今日)

随着时间的推移,像密特拉教和基督教这样的外来宗教被引进到荷兰。就像帝国的许多地方一样,这一带也是一个文化与种族混合的地方:罗马人,日耳曼人,凯尔特人,弗里斯兰人等;在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混血儿。

从这个角度看,荷兰是罗马的一个缩影,代表了罗马帝国的文化多样性。

巴达维亚人等来自边境部落的日耳曼人则在罗马部队服役;在公元69年,巴达维亚人发起叛乱,奋起反抗罗马帝国,但最终被击败。

到了2世纪末,罗马帝国控制下的这种定居的生活受到了经济衰退和帝国力量下降的影响,原本富庶的城邦和稳定的军心不再;到3世纪初,河流沿岸地区的许多定居点已经被废弃。

天有不测风云,自然气候此时突然变得更冷、更潮湿;海洋的力量占据了主导地位,反复的暴风、洪水带走了大片西海岸的土地。迫使许多荷兰北部的居民(大多为弗里斯兰人与其他未被罗马人同化的日耳曼部落)不得不离开寻找新的家园,大部分人选择了南下前往内陆,也有一部分人的最终的落脚点很可能是在隔海相望的不列颠岛。

(公元前57年至460年罗马时期荷兰中北部聚落分布图,图中左上Frisii即为弗里斯兰人聚落的大致位置,也与今日弗里斯兰省的大致位置重合)

公元3世纪早期,位于西南海岸阿尔登堡的罗马要塞被废弃。在公元3世纪中期,独霸荷兰的巴达维亚人与其他部落合并,组成了萨利安-法兰克人(Salian-Franks)。这也是法兰克人最早出现在历史舞台的地方之一,取代并整合了曾经的许多日耳曼游牧部落。

萨利安-法兰克人在罗马文献中既是盟友又是敌人,实力下降的罗马希望把那些勇敢的士兵招致麾下,但又忌惮其强悍的战斗力威胁自身安全。

在3世纪末期,罗马帝国试图重建其权威,大量用石头取代旧的木制堡垒。公元4世纪,罗马人在荷兰地区再次施行高度军事化的管理,再加上大麦与黑麦这两种对极端天气更加耐受的农作物取代了脆弱的小麦,荷兰地区的基本物资保障也趋于稳定。

从长远来看,这种经济与军事的稳定取决于各法兰克人团体是否能够接受安定生活的现状、并宣誓效忠罗马的意愿、以及罗马实施这些誓言的能力。

当然,萨利安-法兰克人虽然最初抵制罗马人的统治,但在4世纪后期,罗马帝国向他们分封了一块在荷兰东部上埃索地区的一大块土地,并以其民族命名为萨兰(Salland)。获得了土地、稳定的生活后,萨利安-法兰克人一度为罗马而战。

(456年,萨利安法兰克国王梅洛韦克肖像)

但是好景不长,公元476年,罗马帝国的衰落与罗马人的离开不仅带走了稳定的生活,更使荷兰地区的居住人数快速下降。荷兰本身就没有庞大的人口基数,而恶劣的天气、洪水的侵袭、以及农业生产力下降进一步限制了人口的增长。

到公元5世纪初,罗马帝国政府再次陷入了实力快速下滑的时期:他们已经失去了同化或阻止日耳曼移民进入罗马帝国的能力,莱茵河边境在其他游牧部落的冲击下崩溃,大部队停止了其他的军事活动而为了确保首都的安全,殖民者也从刚刚觅得一丝战机的英国撤退。

而法兰克人在萨兰的命运也就此与罗马分道扬镳;失去了了罗马帝国的荷兰,一度回到了几个世纪以前那样荒芜,人迹罕至;只剩的个别部落依旧在为了资源和土地而动武。

(最后一位罗马皇帝奥古斯都与476年被奥多亚塞罢黜,罗马帝国的消亡带走了荷兰地区的文明与秩序)

而荷兰下一次的闪耀,摆脱了“野蛮人之地”和“欧洲的边缘”之称谓是在墨洛温王朝与卡罗琳王朝时,届时使该地区的财富和战略重要性才逐渐被豪强们发掘,而荷兰日益成为欧洲各王朝的觊觎之地。我们下期再见!

(Verho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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